清晨,瓦藍瓦藍的天空云霧繚繞,周圍的景物一片朦朧,就好像童話里的仙境,一會兒,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霧也漸漸消失,村子里屋頂上飄著裊裊炊煙,美麗鄉村的一天就此開始了!        提到鄉村不能忽視鄉村的小路。印象中鄉村的小路旁,種著許多不知名的野花,紅的、黃的、白的、紫的,五顏六色,常常引來許多蜜蜂。小路是用鵝卵石鋪成的,形狀千姿百態,美麗極了,小路彎彎曲曲地向前沿伸著,仿佛要伸展到天邊。        鄉村的夏天,不像城里那么炎熱。老人們悠閑地坐在下的搖椅上,搖著蒲扃;孩子們圍著大樹跑著,累得滿頭大汗;婦女們圍坐在一起,扯上幾句家常話,說個沒完。寧靜的夏夜,蛐蛐唱著動聽的歌曲,風兒吹過樹縫發出“沙沙……”的聲音,小河降低了音調輕輕地伴秦,組成了一首婉轉的催眠曲,這是一副多美的畫卷啊! +10我喜歡

文/穎驕   月底這天,云萍一進院門就直奔上房,向房主夫婦預交下月的房費。住到這里幾個月了,雖然近在咫尺,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也只是在院里碰見了閑聊幾句家常,登堂入室,僅一月一次,都是預交房費。這是第五次。   屋子里光線很暗,擺設更顯得簡樸,廳堂越發寬敞。與以往不同的是,家里只有女主人婉婷一個人,正蜷縮在寬大的沙發上發愣。看到云萍進來,婉婷欠了欠身坐直了,熱情地問候,并邀請云萍挨著自己坐下。   云萍很忙,出于禮貌,坐下聊了幾句家常,就趕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千元錢放在茶幾上。女主人婉婷客套地說:“急什么啊?還這么準時?都是鄰居了,你還能把我欠著嗎?”云萍笑著說:“趁我想起來了,就順路取了給你送來,怕一忙又忘了。”   婉婷依然沒接,沉默了一分鐘功夫,才說:“妹子,不瞞你說,我身體不行,從小只斷斷續續去過幾年學校,我管不了錢,平時都是掌柜的管。”   “哦……那他回來你告訴他一聲就行。這幾張錢是電費,余下的都是房費和水費。”云萍極力掩飾著驚訝,用手把十張一百元鈔票分成兩部分放在女主人面前的茶幾上。(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婉婷為難地咧了咧嘴,云萍似乎明白了什么,雖然彼此都是老好人,但也怕出什么岔子回頭說不清楚。抑或人家早就商量過要漲房費也說不定。云萍只好耐心坐下來等。   他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快了,快回來了,往日天一黑就回來了,在工地上做小工。一天120元,管一頓午飯。晚飯回來吃。   那你怎么還不做飯?有現成的嗎?   沒有,不用做。今天我媽家包了餃子,我剛吃過,早早回來了,給他留著,他待會兒過去一吃就行了。(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娘家離得近,就是好啊,回娘家像是串門子。”云萍說得都是心里話,自己娘家就遠,難得回去一趟,回去了還跟打仗似的,不能久留。   你不知道,我就是在娘家門上過活。我從小身體不好,父母怕我嫁出去吃虧,一直想給我招一個人。他是山東人,也沒文化,當年在咱們這里打工,給我姑家干活,我姑父就介紹給我了。他人很老實,我們家怕他嫌棄我身體不好,就連墻另修了一院莊子,他來只帶了一個行李包。那多年,戶籍管理也不嚴,我爸剛好也在公安系統,就另給他入了戶口補辦了身份證。直到有了兒子之后,我給他洗衣服,我弟弟才翻出來他原來的身份證,是山東當地簽發的,原來他怕我們嫌棄他年齡大,足足隱瞞了十歲呢!   呵呵,能讓男大十,不讓女大一。男人大了好,大些知道心疼,知道忍讓。我看大哥平時就很體貼你,家務都搶著干。   嗯,也是。   可是,你有弟弟,按理咱們這里有兄弟的就不用招女婿啊。   不是說我身體不好嘛,我現在身體還強些了,小時候經常犯病,勉強拉住命。我父母因為我身體不好,給我拜了好幾個干爸呢。好不容易生了兒子,胳膊還不擔力,抱不動,又不敢讓娃吃我的奶,怕遺傳病,都是我母親養著。直到上學了才回來跟我睡。但每天還是我父親接送上下學,離學校就這一拃遠,也怕我突然犯病把娃摔著了……   啊,啥人有啥福啊。云萍可是從小什么都得靠自己,長大婚后還是凡事靠自己……云萍突然想到兒子作業還未輔導,著急地看了看手機,男房主還沒回來,紅紅的百元鈔票還在茶幾上。云萍不經意間看到婉婷脖頸處一塊深深凹陷的手術疤痕,在手機光的輝映下異常恐怖,云萍心里暗想,她再犯病了嚇著兒子怎么辦?他還那么小!要不要搬家?   云萍喃喃自語:“真有福啊!什么都有人提前設計安排好了。”   嗯,按說,我還真是一個有福之人。父母啥都替我打算好了,趁他們年輕,幫我把兒子撫養大,然后我弟弟就結婚生子,兼顧不了了,等父母老了,我兒子就擔勁了。我們這么一大家族都是有公干,吃財政的,就我們兩口文化低些,但凡我們當年多念幾天書,我父親當年又在位位上,也能把我們安排了。現在只好申請了低保,一月倆口600元低保金,再加上房費什么的……   云萍順著她的思路說下去,真是羨慕你啊,這些收入真比我辛辛苦苦早出晚歸拼命賺那么點利潤高多了。而且,都是同齡人,你兒子已經上大學了,我兒子還在小學——那你當年為啥不再生一個呢?再生一個就更幸福了。   唉,就這一個,也是花了醫生很多心思的,怕再要一個運氣沒這么好,遺傳了什么不好的基因咋辦?人哪能次次都運氣好呢?像我父母,一輩子在人前人五人六,卻養下這樣一個我,又招了一個窩囊的文盲女婿,要不是因為我身體不行,咋樣也不會跟他,嘿嘿。人,這就是命,總是不得十全十美。我父母就一門心思培養我兒子,年年學費都是他們出,學校開會什么的也一直是他們去。   一提到學校,云萍又想起兒子,又著急地看了看手機,男房主還沒回來,紅紅的百元鈔票還在茶幾上。云萍抬頭看看天花板,沒話找話地說:“看你們這房子,應該修蓋得很早了吧?”   96年,96年蓋的。95年結婚,第二年蓋的,那時候城中村地皮還能好弄些,都是我父親的功勞,他們家什么也沒出。我們就圖了他一個人。可是當年他哄著我們,說他弟兄兩個。后來才知道,他也是獨子一個,他每年都和兒子回去一趟,我身體一直不行,撐不住長途車勞累,就前年跟著回去了一次。也接過老母親,來住了一月,不習慣,執意要回去,八十多了,身體還算硬朗,平時日常生活還能自理,有事了,一姐一妹都在鄰村,我們只是錢能到,而人不得到。   “啊,這樣一院房子,現在該值幾十萬吧?我們那里誰要是在縣城買了這樣一院宅子就算成功人士了,得要各方面能力都不錯的人才能辦到啊!”男房主還沒回來,紅紅的百元鈔票還在茶幾上。云萍繼續喃喃自語:“95年,95年我高中才畢業,96年還在上學啊,結婚蓋房之類的事連想都沒想過呢。”   云萍由衷地感嘆道,你真是有福之人啊,年紀輕輕的,兒子那么優秀,老公那么忠厚顧家。還經常見他變著法兒做菜給你吃,一下班就守著家,守著你。現在的男人,放個才貌雙全的老婆在家,還在外面瞎逛呢!   嗯,你說這,我很知足。很多比咱能行幾百倍的女人,要么沒教育好兒子,要么沒守住老公。兒子和他都沒怎么讓我操過心。我身體不好,他,能者多勞嘛,嘿嘿……多年來,我求醫問藥,做過很多手術,最近幾年沒再犯過病,之前一年犯好多次病呢。但現在晚上要憑安定藥才能睡著,不然一天頭都是疼的。也離不開人,所以他就沒怎么出過遠門。   云萍一聽到“沒再犯過病”,心里就輕松了一些,不再為兒子擔憂,也不再考慮搬家了。”   說話間,一身勞動服的男房主進來了,問了句:“咋不開大燈呢?黑乎乎的……哦,你啥時間來的?坐啥車來的?和誰啊?吃了沒?”順手把燈打開,轉過身。   云萍和婉婷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男房主這才發現,云萍是家里的房客之一。也難怪,滿院子的房客,大家彼此整天早出晚歸的,互相偶爾只打個照面,加上剛才光線還那么暗。   男主人匆匆洗完手出了客廳。云萍以為他去廚房了,可是竟然再也沒有進來,說是才去岳父母那邊吃餃子去了。   云萍又著急地看了看手機,男房主過了很久還沒回來,紅紅的百元鈔票還在茶幾上,無人接收。云萍只好再等一會兒。   掌柜的真不錯,過日子還真得一個忠厚可靠的人,有沒有本事無所謂,越是優秀有能耐的男人,越是屬于社會,不屬于家庭。我那表妹夫倒是很有本事,但很少陪家人一起。表妹每次回娘家還是坐別人家的廉價車。   是啊,那邊我那干妹子,她身體比我好,相貌打眼一看,還漂亮得不行,但智力不行。父母怕她嫁出去吃虧,也學我家,給她招了一個女婿。妹夫是陜南人,比我掌柜的有文化有頭腦,進門幾年生了一雙兒女,我干媽撫養著,之前我干爸為了女兒過日子,整天放下官架子相幫著押車販水果,現在人家發了,不但自己買了房子,還把老家父母弟弟弟媳一大家子全都落戶到這兒了。錢,沒問題,大把大把地給娃們,但根本不回家,可憐我那干妹子,見天夜里不敢一個人睡,天天我干媽晚上陪著,有男人跟沒男人一樣。唉,到這年代了,這事也不稀奇了,好女人都看不住男人,更別說我們這號的了。可是我那干妹夫真是可惡,你說,他要胡整,在外面隨便咋樣都無所謂,可人家偏偏要在眼皮底下惡心人,跟一個本家嫂子整天鬼混,非把一家人氣死不可。我干哥一家都好好的,可是都在日本工作安居了,也管不了這邊。你說,我干爸干媽一門心思為了我干妹子娘仨,現在可以夯住他們離不了婚,將來他們要是不在了,我那干妹子可咋辦?   她兒子和女兒不是大了嗎?靠子女吧,只能這樣了。   唉,女兒還靈醒些,兒子隨媽,別提了……   啊?當年你干爸沒有再給你干妹子拜親干爸嗎?   嘿嘿,我這是身體弱,借別人的命;她身體好著呢,連感冒片都沒吃過。   你們倆都有福著呢,從來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不用為孩子學習發愁,都不知道發愁是什么滋味。   云萍聽得不知該同情誰了,一個貧苦山區的小伙,為了落戶縣城,入贅了一個弱智美女,又生了一個弱智兒子……終于有錢了,父母兄弟都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他想離婚,他想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但女方怎么肯善罷甘休?想離成功,除非女方父母家族沒人了!否則,代價太慘重了。婚姻這個蹺蹺板,也是有風險的啊!搞成這樣,自己一輩子搭進去不說,下一代,下下一代……   云萍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婚姻,一陣陣心絞痛,加上連日來的勞累,感覺有些虛脫了。男房主過了很久還沒回來,紅紅的百元鈔票還在茶幾上,無人接收。   云萍顧不上那么多了,只好叮囑女主人婉婷,這些是房費水費,那些是電費,轉達轉交,如有問題,隨時叫我。說完連忙起身告辭退出上房。   半年前,云萍離婚了,是老公提出來的。不是因為云萍跟不上老公的進步步伐,而是她進步得太快了,老公受不了她那種女強人的生活習慣,經常風雨無阻、半夜三更駕車往返于省道國道,包里同時裝幾部手機,輪番回復業務和參加網絡會議。   而當云萍在外打拼的時候,老公卻在一個瀕臨破產的小國企朝九晚五,按部就班地晃蕩。每當云萍回來一鉆進被窩,他就大吼:“你把熱情都給了公司,給了客戶,把冰冷的腿給我!我一提回父母家吃飯,你就說約了客戶。你說,你還像個女人嗎?你在家的時間沒有在賓館的時間多!孩子有媽跟沒媽差不多,家里有你跟沒你差不多,我跟打光棍差不多!”   有一天,一場常規吵鬧后,老公終于提出了離婚。   這件事,讓向來剛強的云萍倍受打擊。他,那樣的他,居然說,不要我了!云萍失聲痛哭,為了尊嚴,她強裝平靜地說,好,我同意。   到了民政局門口,云萍轉身問:“你想好了嗎?你真的想好了嗎?你還是再想想吧!”   “這地方,你來都來了,還有什么可想的?!”   絕不允許自己做死乞白賴的女人,于是云萍咬牙把字簽了。   從民政局出來,云萍故作平靜地走出很遠,奔進一片小樹林,仿佛卸下了渾身所有的盔甲,放聲痛哭,身旁黃葉“簌簌”直落,打在云萍的肩上,復又彈落在地上。   很久很久,云萍才止住哭聲,她感覺身后有人,回轉身一看竟是前夫,他還一直跟著自己,現在正站在一米多遠的一個樹樁上,四目相對的當兒,他主動提出:“走吧,去父母家看看孩子,再一起吃個飯。”   飯桌上,內心波濤洶涌的云萍突然失控,把多年來的委屈一股腦傾瀉出來,在場的所有家人都驚呆了,紛紛勸解。是啊,小家,大家,一切的一切,云萍確實付出了很多。半夜開車送老人孩子、送親戚去醫院,誰家需要幫忙,出錢出力的總是云萍,誰有事總是先想起給云萍打電話,好像她是萬能的,是鐵打的。這個家族怎么可以跟這樣一個渾身能量和熱情的人斷絕關系?犯的哪一出啊?犯得著嗎?   生性懦弱,沒有主見的老公和云萍又和好了。基本可以理解為一時賭氣而離,感情并未破裂。   云萍說,我怕他會變得一無所有。   但是離婚證還是離婚證,始終是一鍋美味里面的蒼蠅,但他們誰也沒有勇氣去把那只蒼蠅挑出來,誰也不舍得把湯倒掉。然而,再好的湯,不吃了總是要餿的。   有一天,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找到云萍的公司,把一張卡放到云萍面前,說:“里面有100萬,夠你什么都不用干和兒子用吧?但你要離開他。”   云萍氣得渾身發抖,為了掩飾情緒,她轉身望著窗外,透過玻璃,云萍看見樓下那個同床共枕十多年的身影,不安地快速晃來晃去,路邊的樹葉撲簌簌地撲進地上的積水里,云萍眼前模糊一片。   “我已經四十五歲了,才懷上這么一個孩子,以后再沒有機會了,我不想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女人哀求著說。   “……”   “云萍,我求你了,答應吧,你就趕緊答應她的條件吧!”   云萍苦笑著說:“既然如此,那卡,你們留下,留給肚子里的孩子吧。”   云萍帶著兒子離開了那座傷心的城市,來到了這里租住。   過了一會兒,男房主用摩托帶著一個大大的鐵爐子回來了。女主人婉婷一瘸一拐地出來開門,說她一吹空調就頭疼,天漸漸冷了,身體不好,要提前生火爐。院子里的租戶都用上了空調,但是房東一家似乎習慣了簡樸的生活方式。   女人,都是菜籽命,雖然什么籽發什么芽,但是落在什么田里,遇到什么樣的園丁,什么樣的廚師,將來能上什么樣的席面,誰解其中味,真要靠命。   知天命盡人事。 +10我喜歡

作者/李國慶       一   2019年3月20日。上海市郊的一棟小別墅。 室內,金翠華彩,富麗堂皇。 上海某教育集團總公司董事長李平端坐在比利時真皮沙發上,她的夫人、上海某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身穿高檔睡衣、雍容富態的焦玲給他端來一杯咖啡。 李平接過咖啡,用小勺調勻,啜了一口,“真香啊,這是哪里出產的咖啡?” 焦玲坐到他的身邊,“云南。” 李平把咖啡放到茶幾上,摟著焦玲的肩膀,“焦玲,我要同你商量件事兒。” 焦玲微笑點頭:“說吧。” 李平:“是這么回事兒,今年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50周年,勐邦縣委、縣政府準備舉行一個紀念活動,邀請當年曾在勐邦插隊落戶的上海知青參加,我也收到了請柬。我打算去,你看如何?” 焦玲高興地:“好啊,你早該回去看一看了。唉,一晃就50年了,也不知那兒變成什么樣了。” 李平緩緩說道:“我是想去又怕去。” 焦玲理解地點點頭:“我知道,去了以后,睹物傷情。那就別去了。老李,都這把年紀了,我是擔心你到時候扛不住。” 李平:“這你不用擔心,幾十年風風雨雨,還是那句老話,有知青這碗酒墊底,什么樣的酒都能對付。我這次去,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當地目前最需要什么幫助,我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焦玲:“我知道你主意已定,那就去吧。不過我不能陪你了,媛媛馬上就要考博了,我得當好她的保姆。” 李平點點頭,焦玲猛一下抱住他,緊緊地貼住了他的嘴唇。   二 從昆明開往勐邦的“尼奧普蘭”豪華大巴,沿著寬闊平坦的高速公路,疾馳在遮天蔽日的茫茫林海之中。 李平坐在前排的獨座,貪婪地飽看著窗外的景色。他感慨地自言自語:“唉,一晃四十多年了, 可那過去的事情卻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他仰靠在高背椅上,閉上眼睛,在腦海里過起了電影———— 在那動亂的年代里,在西雙版納插隊落戶的上海知青李平為人正直,性烈如火,由于向上級舉報縣教育局革委會主任盧洪祥的腐敗行為遭到打擊報復,被貶到地處偏遠山區的傣族村寨曼覽教書。 那是1975年春天。 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崎嶇陡峭的山道上,夜幕降臨,李平迷了路,眼看就要成為毒蛇猛獸的美餐,俊俏美麗的傣族姑娘依鶯及時趕到,將李平安全帶到曼覽寨。 清晨。熱帶雨林。 盧洪祥身穿獵裝,肩上背著雙筒獵槍,在林間梭巡。縣教育局辦公室主任王金標手里提著一個大網兜,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后面。 一只松鼠從地洞里鉆出,順著樹干拼命往上爬。盧洪祥舉手一槍,松鼠應聲落地。幾只棲息在樹上的山雞受驚,撲棱著翅膀飛離樹梢。“呯!呯!呯!”幾聲槍響過后,野雞紛紛中彈,跌落下來。 王金標把松鼠、野雞裝進網兜,沖著盧洪祥豎起大拇指:“主任,您真是神槍手,百發百中,彈不虛發。” 盧洪祥揶揄地:“是嗎?李平那小子不是從我的槍口下溜掉了嗎?” 王金標尷尬地:“主任,這不能怪您槍法不準,是那小子運氣,碰到了那個小傣族。” 盧洪祥悵恨地:“這小子倒挺走運噢,媽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王金標陰毒地:“主任,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個地方山高水遠,與世隔絕,只要呆上幾年,再聰明的人也會變成憨包!” 盧洪祥訓誡道:“你啊,不要太樂觀,小看了自己的對手。” 王金標點頭應承:“是。” 李平與依鶯一見鐘情,很快墜入愛河。兩人在享受甜蜜愛情的同時把學校辦得紅紅火火,深得鄉親們的喜愛。盧洪祥偷雞不成蝕把米,又利用手中的權力企圖把李平調往更為艱苦的瑤區,棒打鴛鴦。上海女知青、縣革委政工組副組長焦玲暗戀李平,她親自出面要把李平調往縣城,李平婉拒了焦玲的好意,決心留在曼覽扎根邊寨。 依鶯的鄰居巖登從部隊復員,他公開向依鶯求愛,不巧被李平撞見,誤以為依鶯變心,憤然出走,被依鶯從半道追回,兩人盡釋前嫌,重歸于好。 寨口。李平與依鶯分手。 依鶯嘴里哼著小曲往家里走去。 忽然,從黑暗中竄出一條黑影,用毯子裹住依鶯,把她扛起來飛步就走。依鶯在黑影的脊背上拼命掙扎。 河邊,沙灘上,黑影把依鶯放下,然后撕下臉上的面罩。 借助慘淡的月光,依鶯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是你?盧主任!” 盧洪祥“哈哈”笑道:“依鶯老師,我可是趕了一百多里山路前來會你啊!” 依鶯驚恐地:“會我?你來學校就是了,為什么……” 盧洪祥捏著鼻子,裝得嗲聲嗲氣:“不,應該是來向你求愛的。” 依鶯氣惱地:“盧主任,你是縣里面的大領導,怎么也耍流氓?” 這時,王金標在一邊開腔了:“依鶯,不是耍流氓,盧主任是真的喜歡你!” 依鶯尖聲叫道:“他是有婦之夫,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王金標“嘿嘿”笑道:“依鶯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吧,盧主任的夫人半年前就去世了。他想重找一個,你,可是他多年的夢中情人啊!” 依鶯氣得渾身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金標挑唆道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個上海‘阿拉’。可是他心里有你嗎?當初他不是海誓山盟要留在曼覽和你白頭偕老的嗎?怎么說走就走了呢?咹?” 依鶯高聲地:“是我讓他走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為巖龍感到驕傲!” 王金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依鶯姑娘,你太老實了。上海人花花腸子多,你玩不贏他的!” 依鶯叱責道:“不許你污蔑巖龍!” 王金標陰陽怪氣地笑道:“好好好,不說他了,不說他了。依鶯姑娘,你嫁給盧主任多好啊,馬上就可以轉正,調去縣小當老師。你不想教書也可以,就在家里當全職太太,帶帶小孩,睡睡懶覺,多自在啊!” 依鶯的眼眶里涌出淚水:“你們是禽獸!不是人!” 盧洪祥捋捋袖子,淫笑道:“好!你說我是禽獸,我就是禽獸!今天你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他一下將依鶯撲倒在地,把整個身子壓了上去。 “來人哪!救命啊!”依鶯嘶聲呼喊。 王金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依鶯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看……就在這時,盧洪祥和王金標的腦殼上分別挨了兩記重拳,他倆“哎喲哎喲”叫喚著,跪倒在地。 巖登威風凜凜地站在他倆面前,目光犀利如刀。 盧洪祥從地上爬起來,重新端起架子,大模大樣地問:“你是……” 巖登氣宇軒昂地回答:“民兵排長巖登。” 王金標從懷里掏出煙,抽出一支遞了上去,“啊,誤會,誤會,這完全是一場誤會,我們,我們是跟依鶯鬧著玩的。” 巖登憤怒地一揮手:“走,有話到民兵隊部說去。” 盧洪祥和王金標頓時呆若木雞。 巖登端起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對著他倆厲聲吼道:“走!” 盧洪祥、王金標互相對望了一眼,垂頭喪氣地在巖登的押解下往民兵隊部走去。 盧洪祥企圖強暴依鶯,逼其就范,被巖登發現抓獲押往縣城。由于“保護傘”保護,盧逃脫懲罰,加緊迫害李平。 正當李平與依鶯籌辦婚事之際,“四人幫”被粉碎,高考制度恢復。參加高考還是結婚?李平陷入兩難境地。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的依鶯支持李平實現自己的理想,全力幫助他考取大學。 盧洪祥害怕李平離開曼覽對他不利,陰謀在半道截殺李平,幸得巖登一路隨行保護,李平安然抵達縣城,徑赴省城進入大學深造。 依鶯與李平情深意篤,兩人只能通過書信互寄相思。一次,依鶯跋涉幾十里山路去公社取信,在歸途中不幸墜入山崖,被滾滾洪水吞沒。 李平肝膽俱裂,痛不欲生,然事情已無法挽回;盧洪祥等誣告李平喜新厭舊,始亂終棄,李平在學校無法立足,不得已轉回上海,后與焦玲成婚,結為夫婦。     三 不知什么時候,“大巴”緩緩停住,眼前出現了一座漂亮整潔的縣城,勐邦到了。 一條簡易的山間公路。 李平坐在“獵豹”越野車里,和縣委秘書小王聊天。 小王:“李總,聽說您四十多年前在曼覽當過老師。” 李平:“是啊,那時候我跟你現在的年紀差不多。” 小王:“李總,您是對邊疆有貢獻的人。” 李平:“談不上有什么貢獻,只是干了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小王:“李總,您太謙虛了。” 李平:“小王,你不知道,我雖然為曼覽做了點事,可曼覽也給了我不少回報啊!在這里,我有一段難忘的初戀,一輩子讓我刻骨銘心啊!” 小王:“哦,李總,您愛上了這里的一個傣族姑娘?她叫什么名字?現在在哪里?” 李平掏出手絹,擦了擦濕潤的眼睛,語調凄切:“她早就不在了,完全是為了我啊!” 沉默。 望天樹,一棵聳入云天的望天樹映入眼簾。 李平急切地對小王說:“停車,快停車。” “獵豹”在路邊緩緩停下。 李平拉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到望天樹前,伸出顫抖的手,久久地、久久地撫摸著樹干。 小王:“李總,這樹……” 李平:“當初,我們第一次會面,就是在這棵樹下。那天要不是她,我早就喂了野獸了。” 小王:“這么說,她是您的救命恩人了?” 李平:“是啊,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忘不了她。” 小王:“那你們后來……” 李平:“說來話長,上車以后我再告訴你吧。” 車里。 小王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李總,你們的故事太感人了!應該把他拍成電影,感動更多的人。” 李平:“是啊,我也有這個想法。我的一個知青朋友已經在寫劇本了。也許不要很久,我的這個心愿就會實現的。” 小王:“好,太好了。等放映的時候,我一定發動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來看。” 李平:“好。謝謝你。”   四 “獵豹”漸漸駛近曼覽。 曼覽已經變了樣,寨子外面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西瓜地。 “獵豹”在路邊的一個窩棚前停下。 李平走下車來,向蹲在窩棚前吸水筒煙的一位老人探下身子。老人抬起頭來,瞇縫起眼睛對著李平望了又望。 “巖拉!” 李平對著老人大聲叫道。 “你……”老人一驚,又對著李平細細打量,猛地,他扔下水煙筒,朝李平懷里撲來,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李老師,李老師,你總算來了!” 李平抱住巖拉——當年的生產隊長,一時間相對無言。 小王打開相機,一連搶了好幾個鏡頭。 李平松開巖拉,臉上露出快慰的笑容,“巖拉哥,看到你身子骨這么結實,我真是打心眼里高興啊。” 巖拉也笑道:“托改革開放的福啊!鄉親們放開手腳,利用曼覽的天然優勢,農、林、牧、副、魚多種經營,家家戶戶都打了翻身仗,過上了好日子。” 李平忍不住問道:“波依鶯……” 巖拉嘆道:“他老人家在我那年回來以后不久就過世了。臨終前,不停地念叨你和依鶯,看不到你和依鶯成家,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呀!” 李平眼圈一紅,顫聲問道:“依鶯……依鶯后來找到了嗎?” 巖拉不回答,用手向前一指,“你看,巖光家到了!” 李平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巖光家門口,嗬,這幢竹樓蓋得真漂亮,既寬敞又大氣,設計別具一格,就像一首揚帆待發的航船。 就在這時,從竹樓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他倆四目相對,仔細端詳著對方—— “巖光!” “巖龍!” 撕心裂肺的叫喊過后,他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許久許久不愿松開。 “巖龍,巖龍,你怎么才來,姐姐,姐姐,她……她……等得你……好……好苦啊!”巖光突然推開李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什么?依鶯她……她……”李平上去拉起巖光。 巖光越發哭得傷心,捶胸頓足,哽咽難言。 鄉親們圍了上來。 巖拉拉著李平的手,“跟我來吧。” 穿過狹長的寨子,翻過一道小山坡,幾株鳳尾竹掩映著幾間瓦房,一間瓦房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面用漢傣兩種文字寫著:曼覽希望小學。 巖拉帶著李平來到校長室門口,指指里面:“進去吧!” 李平遲疑著,低著頭走了進去,一個女教師正在埋頭批改作業,也許是太專心了吧,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老師,請問……” 女教師應聲抬起頭來—— “依鶯……” 李平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巴,手指了指對面,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忽然,他感到腦子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 依鶯平移著從桌子后面轉了過來,天哪,原來她坐在輪椅上! 李平快步沖上去,跪蹲在她的面前,顫聲問道:“依鶯,是你嗎?” 依鶯拉住李平的手,點點頭,眼淚順著面頰“嘩”地淌了下來。 “依鶯,你還是那么漂亮,還是那么美……” “唉,老嘍,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四十多年過去了。” “依鶯,你真狠心!你為什么要騙我?!” “不,我沒有騙你!這里不方便,回去慢慢說吧……” “依鶯,多少年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念你;老天爺,你不該這么捉弄人呀!”李平捂著心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巖龍,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依鶯,你就讓我痛痛快快地哭吧,我,我心里難受啊!” “好,好,巖龍,我不攔你,你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 “依鶯,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 “巖龍,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依鶯……依鶯……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 “巖龍……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小王在一邊摘下眼鏡,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淚水。 依鶯吩咐巖光:“巖光,你先帶巖龍到家里去,我備完課就來。”     五 巖光家。 巖光招呼李平在沙發上坐下,然后給他遞上香蕉,“巖龍,吃香蕉。” 李平接過香蕉,著急地對巖光說:“巖光,你快說,你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巖光搬了一張藤靠椅,在李平對面坐下,慢慢述說道—— 那天,姐姐被洪水沖走以后,她緊緊地抱住一根大腿粗的枯樹枝,順流飄去;過了很久、很久,她只覺得腰椎部被什么重物猛烈地撞擊了一下,便疼得昏了過去…… 醒來以后,已躺在下游的一個寨子里,當地的老鄉救了她。她在寨子里將養了一個多月,才被接回曼覽。不幸的是,由于腰椎神經受到嚴重損傷,導致半身不遂,從此她再也無法站立起來了。 那段時間,姐姐陷入深深的痛苦和絕望之中。當時,家人準備把她的情況告訴你,被她嚴辭告知:絕對不可以。她說,巖龍目前學習很緊,讓他知道我的事必然造成精神負擔,對我、對他都沒有好處。還是暫時瞞著他,等以后再說吧。但后來事態的發展確實對她打擊很大,整個人幾乎垮了。有人為她鳴不平,還給她出了種種主意。姐姐為你開脫說,這一切怎么能怪巖龍呢,他根本不知情,你們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只要巖龍過得好,我這一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很快振作起來。她說,雖然我的身體殘廢了,但是我的心靈沒有殘廢。巖龍說過,一個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悲觀,要鼓起勇氣,勇敢地同厄運做斗爭,用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光明的未來。 她憑借頑強的意志和驚人的毅力,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和困苦,自修完了中央廣播電視大學教育學專業的全部課程,以優異成績獲得畢業文憑,成為曼覽寨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以后,她重掌教鞭,以殘疾之軀教書育人,幾十年來辛勤耕耘,碩果累累。目前,曼覽小學綜合考評年年位居全鄉第一,姐姐榮獲省“模范教師”“巾幗建功優秀人才”等二十多種榮譽稱號,成為勐邦縣家喻戶曉的先進模范人物。 李平:“你姐姐真是個難得的好人,她不僅不恨我,反而處處維護我的形象,想起這些,我真是羞愧難當啊!” 巖光:“姐姐多少年來一直牽掛著你,她還起了一個漢名,叫‘常念平’,就是經常思念李平的意思。” 李平沉默靜坐,神色凝重。   六 夜。依鶯宿舍。 李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頭埋在依鶯的懷里,淚水猶如噴泉一般奔涌而出, “依鶯,你太苦了,太苦了,我不是人,不是人……” 依鶯像當年一樣,伸出纖柔的手指溫存地一寸一寸地梳理著李平所剩的頭 發,“巖龍,當年你的頭發又多又密,唉,這么些年來,你也不容易啊!” “農英2,我真后悔,真后悔,當年為什么不回來看一看,為什么不回來看一看……你太善良、太單純了!你要是早點告訴我,結局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巖龍,我真羨慕焦玲,她的福氣比我好,我到底還是爭不過她!” “不,這一輩子,真正能在我心里扎根的,只有農英!” “巖龍,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了,焦玲她還好嗎,孩子呢,一定像你們一樣有出息吧?” “好,都好,農英,我真無法想象,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過來的?” “要說苦,可真苦,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可我想,我要是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以后巖龍知道了,會怎么看我?巖龍以前常常教導我,做人要有骨氣有志氣,既然命運已經這樣安排了,我只有認命,但又不能認命;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而且要活出個人樣來,有朝一日巖龍見到我,才會說:農英,我沒有白教你!” “農英,我的好農英!” 李平和一把抓住依鶯的手,就這么緊緊地握著、握著……   七 教室,李平坐在后排聽課。忽然,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走出教室,來到外面接聽。話筒里傳出焦玲的聲音:“你不是說只出來半個月的嗎,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你是公司的董事長,單位上有一大攤子事情等著你呢?老李,你的‘緬桂仙子’死而復生,我真替你高興。不過,你現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希望你把握分寸。老李,看來,‘緬桂仙子’的魅力不減當年,你被迷得不淺。可是,你要好好想想,你還要不要你的事業,你還要不要這個家?照此下去,在兒女們面前,你還怎么維護父親的尊嚴?!” 李平無奈地搖搖頭。     八 清晨。旭日東升,彩霞滿天。 曼覽小學的操場上,李平推著依鶯緩步徐行。 依鶯:“巖龍,你看那朝陽多美啊!” 李平:“是啊,曼覽小學也像這初升的朝陽,欣欣向榮,蒸蒸日上。” 依鶯:“感謝你的祝福,我們會加倍努力的。” 李平:“我回上海以后,就向董事會建議,在曼覽重建一所希望小學,以后每年固定贊助二十萬元,由我兼任曼覽希望小學副校長,每年定期來校考察。” 依鶯:“巖龍,你太好了,太偉大了,謝謝你!謝謝你!” 李平:“應該感謝你才對,是你,給了我回報第二故鄉的機會。希望你活得更好,我就開心了!” 依鶯甜蜜地微笑著,頻頻點頭,“巖龍,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比一般人更珍愛生命;這次你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事實已經證明,巖龍是值得我愛的。 巖龍,雖然我們已經不再年輕,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熱愛生活。現在不是時興說描繪未來嗎,我們就是要用自己的雙手不停地描繪美好的未來。你下次再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比現在更好,曼覽也會比現在更好,巖龍,你相信嗎?” “農英,我相信,我當然相信。”李平把從樹上剛采來的一朵緬桂花戴在她的發髻上。 “唉,只是你已經不是過去的巖龍,我也不是過去的依鶯了。”依鶯的眼眶濕潤了。 “不,你還是過去的依鶯!”李平拉著她的手,像當年熱戀時那樣,癡癡地看個沒夠。   九 曼覽寨口。鄉親們夾道歡送李平。 巖拉緊緊地握著李平的手,不停地搖晃著,“李平,以后你要常來、常來啊!” 李平一個勁兒地點頭,“以后我每年都要來,我是曼覽希望小學的副校長嘛。” 巖光雙手捧著一份大紅聘請書,恭敬地交給李平,“巖龍,我們已經成立了曼覽農工商總公司,聘請你擔任顧問。” 李平雙手接過,滿口答應:“好,我一定盡心盡職,為公司出力!” 一位傣族少女用樹枝蘸了蘸水盆里的甘泉,滴在李平的身上。 李平從“獵豹”里探出頭來,向鄉親們不停地揮手。   十 “獵豹”在密林間穿行。 小王:“李總,這次曼覽之行,您的收獲一定很大吧?” 李平:“是啊,依鶯創造了生命的奇跡,也創造了事業的奇跡,這是我最感到欣慰的。” 小王:“依鶯說,您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李平:“唉!見到她,我真是無地自容啊!”   十一 上海。一輛“奔馳”在李平家的別墅前停下。 焦玲和李平從轎車里出來。兩人拿上行李,走進屋內。 李平脫去西裝,換上拖鞋,在沙發上坐下。 焦玲沖上一杯咖啡,端到他的面前。李平接過咖啡,放在茶幾上。 焦玲:“這次勐邦之行。感覺不錯吧?” 李平:“我真沒想到,她還活著。” 焦玲:“命運作弄人啊,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盡人事而聽天命。” 李平:“我欠她的債太多了,這一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焦玲:“老李,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何必老是耿耿于懷呢?” 李平:“不說了,不說了,我們都向前看吧。” 焦玲:“這就對了嘛!”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李平手上。 李平驚詫的目光。 焦玲大度地:“這是我簽發的50萬元的轉賬支票。” 李平皺緊了眉頭:“你這是為什么?” 焦玲兩手一攤:“捐給曼覽希望小學呀,這也是我對第二故鄉的一片心意呀!” 李平一把抓住焦玲的手,緊緊地握住:“焦玲,謝謝你!我代表依鶯、代表曼覽寨的孩子們謝謝你!” 焦玲含笑點頭。   十二 半年以后,曼覽希望小學竣工 李平和焦玲雙雙從上海趕往勐邦,出席竣工典禮。 曼覽希望小學設計新穎、美觀大方的教學樓、體育館、教師宿舍、學生宿舍、足球場、籃球場、田徑場……一一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李平、焦玲、依鶯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聆聽著孩子們的瑯瑯讀書聲,喜上眉梢,笑逐顏開。   注:1傣語:大哥。 2傣語:妹妹。   +10我喜歡

這里我又想到了孔子。   孔子實在不愧為人類智慧的一個不竭的源頭,修身、處世、治學、經國,我們都會在孔子那里獲得一種歸宿和驚喜。就說這檢測朋友的標準,孔子自有他驚世駭俗的高論。孔子說:“有益的朋友有三種,有害的朋友有三種。同正直的人交朋友,同誠實的人交朋友,同見聞廣博的人交朋友,是有益的。同逢迎諂媚的人交朋友同兩面三刀的人交朋友,同花言巧語、取媚于人的人交朋友,是有害的。”(見《論語·季氏》—孔子日:“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這可以被視為友情的《圣經   我們說孔子“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作為孔子的學生,這“七十”多賢人之間是一種怎樣的友情關系?我曾對這段史實進行過檢索,我發現他們之間“擇”與“處”的心態基礎,能給我們帶來諸多啟迪。當然,這也許與孔子這個海納百川的巨大“磁場”有著重要的關系。   ①不以貴賤論英雄   在孔子“有教無類”教育理念的驅使下,孔子的學生來自四面八方,不同國籍、不同出身、不同年齡。但正如百川歸海,一旦聚于孔子門下,則一視同仁,平等相處,絕不會因貧勞而受到學友的歧視,也不因丑陋而為大家所鄙薄。顏回貧病交加,但品格高尚德性純美,不僅深得孔子器重,也為學友們所尊崇   有一年,就是孔子帶著他們被困于陳蔡邊境那次。一連七日,師生們在無米之炊的情況下同生死共命運。   天夜里,在人們入睡時,子貢跑至附近農家買回一點米。天亮了,子路忙著淘米,有的學友提水,有的就近拾柴,顏回則燒火煮飯。   米飯剛煮熟,有話愍不住的子路卻急匆匆地告訴孔子說,顏回借煮飯之機偷吃米飯。   孔子和子路轉身來到煮飯的地方,仿佛看見顏回正左手拿著一團東西,用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擇米粒往嘴里放。但當他們走到面前看時卻驚呆了。原來,顏回右手拿著的是沾滿污塵的蜘蛛網,蜘蛛網上沾了一些飯粒。   顏回告訴老師和師兄子路:“剛才,我揭開了鍋,看看是否還需加水,不料熱氣升騰,蜘蛛受熱猛爬,茅屋檐下耷拉的沾滿污塵的蜘蛛網一下子落到了米飯上,我怕弄臟了飯,就用左手把蜘蛛網捏出來,上面沾了一些米粒。飯粒雖臟,但丟了可惜,便把米粒從臟污蛛網上擇下來吃掉。”   孔子聽后深為感動,并告訴他以后再不能吃臟飯,否則會生病的。   子路則帶著愧疚的心情向顏回“賠不是”:“我剛才錯怪你了從此大家更敬佩顏回。   ②把朋友的事兒當自己的事兒   有個學生叫公西子華,他比孔子小四十二歲,有一次公西子華出使到齊國,行色匆匆,家里的事情來不及安排,學友冉有主動替他照應,為他母親請求小米。孔子說:“給他六斗四升。”冉有說不行,一個老大大在家,不容易。孔子說:“那就再給他二斗四升。”冉有卻給了她八十斛。孔子說:“公西華到齊國去,坐著肥馬拉的車,穿著輕暖的皮衣。我聽說:“君子只周濟貧窮的人,而不給富有的人錦上添花。”冉有說:“老師您說得不錯,但問題是子華先生的皮衣肥馬,都是因公務而配,他自己卻是很貧窮   孔子點頭稱是,非常贊同冉有對學友的真誠。   ③相互欣賞   我們還沒有發現有關孔子弟子之間,互相嫉爐或相互攻訐的記載。相反,他們是人各有志,相互欣賞。在孔子的導引下,顏回的人品,子貢的才華,子路的豪爽,宰予的善辯…都得到大家的認同,大家也在這種認同中取長補短,相互學習。孔子死后,大家在幾年之內,尚沒有“樹倒猢猻散”,對恩師的思則與日俱增,像子貢為老師守了三年喪之后,才去做生意。有一次,大家在一起突然發現有若長得非常像老師,就異口同聲地推舉有若為師,而且對有若的尊敬像對先師一樣。當然,在發現有若學識難以與先師相比時,也不無端地遷就   ④朋無遠近、友忌厚薄   在孔子的學生中,有兩個人與孔子除了是師生關系,還有另外重關系。一個是公冶長,他是孔子的女婿,另一個是南宮適,他是孔子的侄女婿,這兩個人從來沒有因為與孔子的這重關系就瞻不起其他學友,尤其南官適,他本是富家子弟,但卻崇尚像顏回那樣甘居陋巷,而不改其志的品行,他言談謹慎,淡化功名。   在孔子的學生中,有一個人叫澹臺滅明,(史記》里說他“狀貌甚惡”,還有一個叫子蓋的,身高不滿五尺。但學友之間從不以貌取人,一次魯國的貴族到孔子這里來“招聘”基層管理人員。大家都知道,這些貴族財豐資厚,薪金待遇一定很高,但快言快語的子路卻極力推薦性格內向的子蓋。在場的學友無不為子路的一視同仁而贊嘆。   聰明的子貢曾因對待學友的一次失誤而抱恨終生。孔子去世幾年以后,同學們先后各奔前程。其中最出色的當然是子貢。他曾到衛國做了國家的總理C子貢相衛”)而另一個叫原憲的同學,則落難江湖,貧居陋巷。一次,子貢坐著高級轎車從原憲的住所前路過,就想下車去看看這位昔日的老同學。而原憲也實在不成體統,披著破爛衣服來見子貢。子貢覺得在眾人面前自己的同學如此邋,有些掛不住面子,就說:“哥們,你現在是不是有病啊?’而原憲卻沒理解子貢的話,而是把當年老師教導的那一套“酸氣”又拿了出來,他說:“我聽說,沒有財富就叫貧窮,通曉道義而無法實施才叫有病。像我目前的現狀,是貧窮而不是患病。”子貢感到非常慚愧,覺得在老同學面前有失真誠,所以便快快而別,終生引為不快。   真正的友誼,應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更應承受得“零度”的檢測。子貢的這次失誤,就是在原憲那“零度”(不卑不亢)心態下耐不住地位與身份的拖累,因此讓遺憾為友情鉆了個破綻,似乎也會使人性在震顫中赤裸裸地搖擺起來。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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